第50章 出来了吗我
城中程越听闻消息,当即召律孤山带百人随白露前去。玉龙教教主率众支援少林,此时八旗大旗主下落不明,对现在的玉龙城来说,无异于雪上加霜。
山中草木枯黄,山脚下各处都堆积着厚厚的落叶,偶尔于远处传来一声嚎叫。寒冰听到似有大量脚步声响,回身到山口处,看律孤山已带着百人赶到。www.sttgxcl.com
“律旗主,让人散开寻找,注意各处隐蔽山洞。这附近似乎有狼,小心一些。”寒冰说罢转身,白露连忙跟上她。
律孤山即刻将人分组,对翠茫山山脚撒网式寻找。
山谷中不断回荡着找人的呼唤声,寒冰心头惶恐一阵阵袭来,这么多人的呼喊,赤焰若是听到,必该有所回应。
天气寒冷,她额上却不断溢出汗珠,双手不由自主地抖动。她强制压下所有的不安,继续查找各处。白露跟在她身后,什么话也不敢说。
一个时辰后,山中传来烟火燃放的声响。寒冰抬头去看,一处空中正飘着些烟雾,她认得,这是八旗的传信烟雾。
白露面上一喜:“夫人,他们应是找到大旗主了。”
寒冰微微一笑,松了口气,向着烟雾之处行去。远远看见数十人围在一处,不知里面是何情况,她脚下步伐更快,就要冲进人群中,被律孤山挡住。
“你挡我做什么?赤焰呢?”寒冰面露不悦,抬手去推他。
律孤山直接伸出手臂拦住她,竟是不顾及男女之嫌:“夫人还是不要看了,我会让人将大旗主带回城中安葬。”
寒冰豁然抬眸盯着他:“安葬?律孤山,你在胡说什么?让开!”
“夫人请节哀,大旗主定然不想让你看到他这副样子。”律孤山死死拽住寒冰手臂,不肯后退一步。
“让开!”寒冰几番挣脱不开,直接击出一掌,将律孤山击退十数步。而后抬手一挥,劲风扫开挡着她路的几人,抬脚步入人群之中。
满地都是散落的人体尸骨,零零散散拼不出人形,落叶上血迹斑斑,附着在骨头上的血肉已被野兽啃食干净,隐约可以分辨出有三个头骨。各种衣物碎裂成无数片,其中一些红色分外显眼。
寒冰呆呆望着,脑中一片空白,眸中却甚是平静。无论怎样,她都无法将这满地的残破尸骨,与那个温润体贴的人联系在一起。
“白露,扶夫人回城。”律孤山不知何时,已来到寒冰身侧,对后面俯首垂目的白露开口。
寒冰霎时惊醒,望着律孤山,眸中尽是不可置信:“赤焰还没有找到,回城做什么?”
“这处有三具尸骨,其中一具,当是……大旗主的。”
“你凭什么说这里面有赤焰?这里面没有赤焰!让人继续找啊!”寒冰突然间手抖得厉害,声音抑制不住得发颤。
人群并未散开,律孤山一招手,有两人走到她身侧,呈上物什。
寒冰转头,看到一人手中举着两枚令牌。一枚是赤焰的通城令,一角缺了口,已出现裂痕,令一枚寒冰记得,那是辽东王宫的令牌。
郁凌川!一定是郁凌川派人来刺杀他的!
她握紧拳头,眼中杀意翻涌,瞥见另一人手中举着的物什,呼吸一滞。
那本是一只白玉箫,如今却碎裂成三节。她缓缓伸出手,接过三节断箫去拼凑,只一双手抖得厉害,怎么都不能拼凑在一起。
忽而手中一滑,一节断箫落地,她忙跪坐在地上去捡,眼中涌出一片氤氲。
犹记得解蛊之时,她疼痛难忍,赤焰吹着曲子转移她的注意,却错音百出。
前日,他还与她欢笑言谈,说她素来贪睡,方才备置了那样奢华的床榻。
寒冰想起身,稍一抬眸,不远处一头骨闯入眼中。
脖颈处被咬断,头皮已撕扯下来,脑中还有黏黏的浓稠液体。脸上只留了一点皮肉,鼻梁下是一个大洞,两排突出的牙齿露在外面,一个眼眶中还挂着一只眼珠,似乎正看着寒冰。
一阵冷风吹过,地上的黄叶被卷起,散落的尸骨随风晃动,那眼珠挂在眼眶中,也随之摇晃起来。
寒冰一瞬间魂飞魄散,不住地往后退去:“这不是他……不是他……”
不论什么时候,他都在护着她,这种骇人的画面,他只会挡在她前面,怎会舍得用这种画面去吓她。
她退出人群中,将三节断箫装入袖中,而后起身继续去寻找,再不回头看一眼。
律孤山派人将所有找到的尸骨运回城中,并将此地情况告知程越,留下些人继续陪寒冰在这山中寻找。
冬日的太阳落下山去,山中冷得厉害,四周开始不断传出狼嚎。
律孤山找到寒冰,行礼请她回城:“夫人,山中有狼群,晚上不安全,还请夫人回城吧!”
“回城?赤焰怎么办?他是你们大旗主,你们不找他了吗?”
“大旗主……”律孤山眼眶发红,“我们已经在此处找了几遍,除了那些尸骨,没有任何人踪。夫人,大旗主已经死了。”
“不可能!他不会死的,他等了那么久,好不容易才等到我们快要成亲了,他怎么舍得……你们不找,我找!”寒冰说罢越过他,继续往前。
身后白露停步,对律孤山开口:“律旗主,夫人一时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。不如置换人手,并带些火把驱赶野兽,也许……也许……”
白露喉中哽咽,已是说不下去。白玉箫和通城令都与那些尸骨在一处,又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希望,让人相信他们大旗主安然活着。
律孤山叹了口气,如今城中呈备战状态,他此番带百人出城,已是乱了城中布防。尸骨已运回城中,重新置换人手,继续寻找一个不可能找到人,只会使玉龙城人心惶惶。而寒冰这般状况,不会轻易回城。
他思索片刻,让人回城带出火把干粮,将找寻的人手重新划分布置,分批休息。
夜幕已然降临,一轮弯月照不亮山中景象。各处发着光亮的眼睛在游移,野狼的嚎叫此起彼伏。
白露左手举着火把,右手将腰间长鞭抽出,警戒地看着四周。偶有野狼跳跃而出,她立刻挡在寒冰身侧,一鞭挥退。
冬日的山间天寒地冻,夜晚尤甚。寒冰已是疲累至极,眼中看到的一切都已昏暗模糊。她脚下绊到一根枯枝,脚步踉跄,身形往前栽去,白露眼疾手快将她扶住。
“夫人,回城吧……”白露开口劝道。
寒冰摇了摇头,稳住身形继续往前走:“他必然是躲到了某处山洞,天这么冷,他衣物被野狼撕碎了,找不到他,他会冻死的。”
白露眼中涌出泪水,忙低头用衣袖擦了继续跟上。
太阳复又升起,草木上结满了霜花。寒冰靠在一处山石上,刺骨的冷意透过她的衣衫侵入皮肤,浸入骨髓。
律孤山再次来劝:“请夫人回城吧!程大哥已开始为大旗主设置灵堂。”
寒冰抬头看着天,不发一言。
灵堂?明明他们已经快要成亲了,婚事怎么会突然变成丧事?过几日她就要嫁给他,和他长长久久、白头到老,他怎愿舍得抛下她?
找寻还在继续,众人却已是有气无力,极为敷衍。
直到太阳再次西斜,律孤山来到寒冰身前,跪地叩首:“请夫人尽快回城!这山中晚上有狼群出没,昨夜已有几人遇袭负伤。而且白月旗主派人传话,寒香小姐已入赤旗阁为大旗主守灵,并意图以少主夺八旗之权。程大哥也派人传话,有探子回城汇报,南登城已将被辽东军攻陷。夫人若再不回城,玉龙城危矣!”
寒冰的手紧了又紧,这翠茫山山脚已被她仔仔细细找过一遍。更何况律孤山带的这百人,已然快要挖地三尺。
她闭上眼,良久后方才睁开,缓缓开口:“回城吧。”
一行人回到城中,寒冰离开人群,不发一言往城东南行去。她记得玉龙城中有一处珍玉坊,除了订做各种金银玉石,还可修复玉器。
“夫人,你去哪里?”白露见寒冰所行方向不是回路,只得转向跟上。
寒冰行到一处,想起自己未带分文,停步去问白露:“你身上可带的有银钱?给我一些。”
以往外出,总是赤焰备好一切,自己不喜繁琐,早已习惯了两袖清风,不带长物。
白露愣了一瞬,从腰间取下钱袋交到寒冰手中:“我身上只带了这几两银子,夫人要做什么?我回去取。”
“应该够了,你回去休息吧,不必跟着我了。”寒冰接过钱袋,疾步而去,片刻已不见了身影。
如今城中备战,珍玉坊无人光顾,年过半百的掌柜在柜台内打着盹。
“修玉。”寒冰上前,将三节断箫拿出,轻轻放在柜台上。
掌柜迷起双眼,看了看断箫,不禁咋舌:“这玉箫,要取一大块软玉雕刻打磨而成,这般碎了,真是可惜。”
“能修吗?”寒冰微微张口,心中作痛。
“修是能修,将断裂处转孔以金银包镶。不过这玉箫不损可作乐器,这般碎裂再行修复,对音色影响极大,势必不能再行吹奏,姑娘不如……”掌柜说着,抬头看了一眼来人,到口的话咽了下去,“甘……甘教主?”
“不如什么?”寒冰漠然看着他问。
那掌柜看这碎玉质地细腻温润,原想诱来人购置新玉,将这碎玉低价收入,再重新打磨雕刻成发簪、戒指之类,价值亦是不菲。如今看清来人,连忙转了话语:“不如老夫现在就为甘教主进行修复,三日……三日后甘教主来取便是。”
“一日,我就在这里等,修好了叫我。”寒冰说罢,将从白露处拿来的钱袋放在柜台上,而后靠坐在墙边一处,闭目而眠。
“……一日?”掌柜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,又看了看坐在墙边闭目的寒冰,“甘教主,老夫眼神不好,这夜间打磨恐伤玉器……”
寒冰睁开眼,抬眸望着那掌柜,目露冷意:“若是伤了,我就把你双手砍下来!”
掌柜霎时噎住,只得前去关了铺门,燃了四盏灯火放置柜台处,取出锋锥工具和解玉沙,开始对玉箫断裂处进行研磨打孔。
夜色生寒,玉龙城陷入一片沉寂,赤旗阁上下一片素缟,房中还亮着灯火,有呜呜咽咽的哭声传出。
直到深夜,阵阵寒风刮来,守灵的白旗女子忽感脖间强风袭来,手刚抚上腰间武器,已被人打晕在地。
“什么人!”独孤寒香一声惊喝,慌忙转过头去,看到偷袭之人的面目松了口气,扶着棺椁起身,“黄云,你来干什么?”
黄云双目通红,脸上万分悲痛。面前的人,挺着腹部,一身丧服,眼角还挂着泪水。他望着她,只感觉遍体生寒。
“赤大哥的死,跟你有关系,是不是?”
“黄云,你在胡说什么?”
“赤大哥为什么……会在翠茫山上,遇袭坠崖?”黄云声音愈发嘶哑,上前两步握住独孤寒香双臂,“一个多月前,你在翠茫山上,到底做了什么?”
“我做了什么,你不都看到了吗?”独孤寒香拂去他双手,微微带笑。
“是我……是我……”黄云有些语无伦次,“他去之前问过我的,可我却没有在意,我该同他一起去的……”
“他不会让你一起去的,那山顶上的东西,他想自己亲手去毁掉,不让任何人知道,又怎么会让你同去?”
“山顶上有什么?”黄云呼吸急促起来,“真的是你对不对!一万多个石阶,我抱着你登上去,你却用来害死赤大哥!”
独孤寒香抚摸着高隆的腹部,往前行了两步,靠近他耳边,轻轻开口,微热的气息扫在他耳侧:“是又如何?他现在已经死了,我的孩子,将会是八旗的少主!我,会是八旗的主母!他不想给我的一切,我会自己拿到!”
黄云后退连连,直到退到墙边,身体靠着墙壁缓缓下滑,跌坐在地:“是我……是我害死的赤大哥,我是八旗的罪人……”
本该誓死效忠的人,却因为他的孽缘,死于非命。
黄云跪在地上,失声痛哭,口中央求道:“寒香,你……回头吧,不要再害人了……你以前乖巧懂事,从不曾有害人之心……”
“乖巧懂事?”独孤寒香哼笑着,缓缓踱步,手指在棺椁上轻轻划过,“有用吗?你们所有人,不还是都宠爱着姐姐吗?她是独孤氏,生来就是万千宠爱,又武功高强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!纵然做了错事,也不会有人责怪她!可我呢?我只是爹爹愧疚之下,收养的义女,再乖巧,又有何用?连赤焰哥哥,眼里心里也只有她!”
独孤寒香说着,看向棺椁,轻轻抚摸,眼中竟显出万般柔情:“赤焰哥哥,你不是想让我去江南吗?待你下葬之后,我就会带着孩子和八旗,一同前往江南!这玉龙城你喜欢,就让你留下好了……”
黄云听独孤寒香如此说,豁然抬起头,声音已是又涩又哑,带着惊惧:“你要让八旗此时和你一起走?寒香,你不能这么做!此时八旗若退,辽东军一来,玉龙城顷刻覆灭!”
“这玉龙城覆灭与我有何关系?”独孤寒香转身,肆意狂笑出声,“那是姐姐该关心的事情,这玉龙城中多人因她而死,她自该留下,与玉龙城共存亡!”
“寒香!你……”
“赤焰哥哥不是与她两情相悦、生死与共吗?我成全他们!”独孤寒香再次看向棺椁,眉目温柔,“赤焰哥哥,就算你对我再无情,我也一心为你着想。你等着,姐姐和这玉龙城,都会去陪你,你不会孤单的!”
黄云呆呆地望着她,全身麻木,这个他一心想要护着的人,如今变得面目全非,再不是他当初见到的模样。
“八旗……八旗忠于赤家,不会任由你胡来的!”
“忠于赤家?”独孤寒香看着他,眼带不屑,“你的忠,又在哪里?赤家如今已然无人,你倒不如,好好为自己的骨肉筹谋一番,将来他们会是八旗旗主,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岂非痛快!”
黄云的手紧了又紧,嘴唇颤动:“若是,程大哥知道,你腹中不是赤大哥的孩子,绝不会……”
“那你去说呀!”独孤寒香抚摸着腹部,走向黄云,微微俯身,脸上挂着笑,“你去告诉程越,我怀的……是你的孩子!你看如今这情况,程越会不会顾念你,留你孩子一条命!不,双生子呢,是两条命!”
黄云张了张嘴,再说不出任何话。他扶着墙壁艰难起身,踉跄而去。
身后的独孤寒香扶向棺椁,浅笑轻言:“赤焰哥哥,初八是姐姐的生辰,又是你们的婚期,不如,你就在那日出殡,如何?”
言罢,她放肆笑出声来,笑声愈来愈大,带着轻微的回声。
夜风吹来,棺椁前的焚香被吹灭,满是丧幡的灵堂到处有白影在飘动,合着独孤寒香的笑声,平添了几分恐怖。
直到笑得眼角溢出泪水,她拖着笨重的身体,缓缓跪地,掩面痛哭。
及至翌日辰末,珍玉坊掌柜已是头脑昏沉,双目浑浊。他拿着修复好的玉箫,走出柜台,拍了拍寒冰肩头:“甘教主,你的玉箫修好了,你看看,可还满意?”
寒冰睁开双眼,面前的玉箫触手温润,两处裂痕箍以薄金片,清越中添了一丝贵气。她将玉箫紧握在手中,仿佛又看到那个一袭红衣的男子,他眉目如画,嘴角挂着温和的笑。
“多谢。”
寒冰咽下眸中将要溢出的水汽,起身出门。她将玉箫别在腰间,往玉龙城南郊走去,及到独孤逍遥墓前,才发觉忘带祭酒。
她撩起裙摆跪下,恭敬叩首六次,低头开口:“我忘带酒了,这次先委屈你了。等我杀了郁凌川,退了辽东军,再和赤焰来看你,给你带坛好酒。”
墓前的野草枯黄,墓碑上的落款刻着“相里青遥”。寒冰扶着墓碑,眸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。
“你们自幼宠爱我,一心为我着想,我却毁了你和娘亲的碑文,还真是……不孝之女。这玉龙城,是你和娘亲苦心经营的地方,我一定会守住它!”
午初,白露在玉女阁门外不住地踱步,后悔不迭。
昨日夫人回城自己不曾跟住,如今一夜兼半日还未归,千万别再出事了!
正担忧间,一道熟悉的身影很快及近,白露悬心落地,迎了上去:“夫人,你终于回来了!”
寒冰微微颔首,径自进院回房,看到房门口立着两人,开口道:“暗影,给我准备午食吧。”
“夫……夫人说什么?”暗影怔怔地看向身旁的红梅。
“夫人饿了,快去备午食!”白露跟在寒冰身后,看她走向梳洗台,又道,“红梅,伺候夫人梳洗。”
红梅忙进到屋中,接过寒冰手中的木梳。
“白露,城中现在是何情况?”寒冰转头问向白露,一眼扫见其腰间系的孝布,呼吸一滞。
“三具骸骨无法辨认,程旗主做主,将三具骸骨一同入殓下葬……”
“既已无法辨认,如何确定,那里面,一定有赤焰的尸骨?”寒冰漠然开口,看白露低着头不敢多言,她垂下眼眸,“你继续说。”
“是。寒香小姐以……未亡人之身,已入赤旗阁为大旗主守灵一日一夜……”
“未亡人?”寒冰目露冷意,“我不是说,将她所有东西收缴,不许她再踏出阁门吗?”
“如今大旗主已……她怀着少主,程旗主多有顾虑。而且……”白露犹豫着,半晌方言,“寒香小姐将大旗主出殡之日,定在初八。”
红梅一惊,手中木梳落地,忙弯腰捡起。
“初八?她倒是定得好日子。”寒冰冷笑一声,又问,“辽东军有何情况?”
“不知,辽东军情只有程旗主知道。”
寒冰颔首。待用过午食,她换了衣物,将玄冰剑背上,向赤旗阁行去。
靠近阁门处,寒冰听得有“梆梆”之声从阁内传出。
“什么声音?”她问向白露,话一出口,突然想到什么,脸色一变,飞身进入院中。
一人正手执斧斨,对院中移栽的红梅树进行砍伐,树根上的主干已被凿开三分之一,微开的花苞因为强烈的震动坠落了些许。
寒冰抬手,用力一挥,数根冰刺射向那人手臂。斧斨落地,那人亦被带倒在地,刚欲起身,一柄透着寒光的利剑已指向他咽喉。
“谁让你砍的!”
“是我。”一个声音从正厅处传出,独孤寒香身披孝衣,手托腰际,从屋中慢慢走出,“赤焰哥哥大丧之日,这棵梅树却意图开满红花,对亡者不敬,理当砍伐!”
寒冰紧了紧握着剑柄的手,将剑尖划向独孤寒香方向:“我念你身怀有孕,对你多番忍让,你竟然引赤焰上翠茫山,勾结辽东设伏,害他坠崖!今日,我定不会再容你……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一声狂笑打断了寒冰的话,独孤寒香看着她,眼露不屑,“姐姐一出口,就想断我生死吗?对我多番忍让,倒是委屈姐姐了!但姐姐也不该含血喷人!我一个无甚武功,快要生产的女人,有什么本事去勾结辽东?赤焰哥哥原是因你而死的!你却来诬陷我!”
灵堂中程越听闻声响,从屋中走出,挡在独孤寒香侧前方,对寒冰行礼:“夫人,辽东军南下不足二十日,二小姐虽登过翠茫山,但已是一个多月之前,有黄云陪着,不可能勾结外敌。那翠茫山石壁上刻有玉龙教前事,大旗主应是为夫人才登的翠茫山,还望夫人念些往日情意,不要伤害八旗少主。”
三具骸骨运回玉龙城后,程越派人登上翠茫山调查,已知石壁上刻字,隐约猜到事情大概。
赤家两代皆因情而亡,程越都亲眼见证,虽知赤焰对寒冰情深意重,却仍忍不住心生愤懑。寒香身怀赤焰遗腹子,他便会誓死护着。
寒冰听着程越所言,垂下眼眸,手中的玄冰剑晃动不已。赤焰确实是因为她才会上的翠茫山,除了悬崖下的那枚辽东近卫令牌,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赤焰坠崖和寒香有关。
她最亲最爱之人,都是因她而亡。一如独孤寒香所言,她该恨的人,是她自己。
玄冰剑剑尖终是落了地,寒冰哽咽开口:“程旗主,如今辽东军意图西进,私人情怨,自当先放置一旁。还望程旗主,能将辽东军情与城防诸事,和我互通一二,我会随八旗,一起守卫玉龙城。”
“姐姐。”独孤寒香呵笑一声,“这玉龙城玉龙教自该守卫,可八旗,要护送少主南归,就不陪着姐姐了。”
“八旗南归?”寒冰豁然抬头,望向程越,“程越,这是你的意思?”
程越低头:“八旗死士……本就源于江南,因赤雨旗主与逍遥教主结生死兄弟,方才率八旗一同驻守。如今大旗主殒命,虽与夫人情深,却并未婚配。八旗自当听从少主与主母之命,待大旗主尸骨下葬,即会护送少主南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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